再 游 法 兰 西
此次西行的最后几天,我们专程自驾车前往巴黎。原计划在巴黎游览三天,返程时再花费四、五天的时间,去袖珍国摩纳哥和嘎纳、尼斯、马赛等法国的著名城市一游。但是由于此前我住院住了八天,剩余时间不够了,只好把摩纳哥、嘎纳和尼斯取消了。
考虑到九座旅游车寻找车位甚是困难,也为了长途驱车驾驶省力、省油,儿子以每天50欧元的价格租赁了一辆西班牙产的小轿车。从巴塞罗那开车去巴黎,1,200公里的路程,不是双休日,路上也没有塞车,行程还算顺利,包括中间歇息、吃饭的时间,十来个小时也就到了。
我已经几次去巴黎了。1992年,我随同山东国际公司老总前往突尼斯进行商务考察时,因为洽谈业务,返程中在巴黎停留了四天。1995年带领劳务人员前往南美洲的厄瓜多尔时,也曾往返途经巴黎。巴黎的名胜,如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凯旋门、香榭丽舍大街、凡尔赛宫,甚至新凯旋门都已经参观过。十多年过去了,旧地重游,依然感触颇深。虽然景物还是那些景物,但是人性化服务内容的不断增加,给人以新颖的感受。
印象特别深的是,卢浮宫的简介和导游图不但免费相送,而且还分别以几十个国家的文字印制,在服务台上摆了一大圈,任你自由选择。
攀登埃菲尔铁塔有好几个选项,升降机可以直接让你登顶,也可以把你送到中间的平台上,愿意徒步攀登,还有专门的扶梯让你体验一把特有的趣味。
凡尔赛宫不仅有各种文字的导游图提供给你,还增添了八种语言的语音器让你随身携带,免费使用。它可以一边指导你的走向,一边向你讲解你所在位置的情景和典故,像讲故事一样,把当年这里发生的重大史实讲得清清楚楚。耳机里传来的男中音以汉语普通话,绘声绘色地讲解了发生在 1789年10月5日夜间,巴黎市民围攻凡尔赛宫、与宫廷卫队搏斗时的情景。法国路易十六国王及其王后就是在这次围攻后,最终被送上了由路易十六自己参加设计的断头台。
这些人性化的服务,不仅让人感到方便,更能让人尽可能地走近胜地,获得更多知识,享受旅游带来的欢乐。
巴黎,不愧为世界顶极的旅游城市。它们的名气太大了,多少年来,多少人、多少媒体、多少渠道、多少次的介绍,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只想把我感受最大、人们可能不太熟悉的地方做个简单介绍,让读者也感受一下我的感受,了解一下没有亲身经历的世界,或许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巴黎公社墙的沉思
我们这代人是在高中时代的世界历史课中,第一次接触到法国巴黎公社的。课本上那幅巴黎公社墙的图画给我们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巴黎公社的英雄们与凡尔赛军血战到底,一位女社员在中弹倒地之前,伸开双臂保护身后的同伴。年轻的学生们无不为巴黎公社英雄们的壮举所震撼。其后只要一提起巴黎公社,脑海里就会立即浮现出那幅图画。前几次在巴黎都是跟着别人行动,没有去巴黎公社墙的计划。此次是我们自己的旅游行动,我向老伴和孩子们提出了这个想法,得到他们的一致拥护,毕竟他们也都学过这一段世界历史。
巴黎公社墙在法国的拉雪兹神甫墓地,我的记忆没错。没费多大劲,我们就找到了墓地的西南角。但是遗憾的是,向来往的行人打听,巴黎公社墙在哪里,竟然没有人知道。正好是下午两点,欧洲人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决定找一家餐馆用餐,顺便向店老板打听一下。遗憾的是,中外餐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怪哉,巴黎公社在我们中国都这样有名,怎么在巴黎公社的发源地巴黎,而且已经到了巴黎公社墙的跟前,却没有人知道它。
回到墓地的西南角,看到一个推车式的流动摊位,专门向游客兜售旅游纪念品和拉雪兹神甫墓地介绍。儿子十分礼貌的像这位男士打听巴黎公社墙的位置。那位男士反问了一句,“中国人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告诉我们:“法国共产党人一般是到墓地的西北角去祭奠,那里埋葬着他们的先驱。而你们中国人往往都是到墓地西墙外的巴黎公社墙去凭吊。”
都是中国人,我们自然是要随大流的到巴黎公社墙去了。按照他的指点,我们沿着墓地的西墙向北走去。果然,刚走了百十米,向右侧一歪头,一堵已经被青苔不同程度染绿了的墙壁出现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定神一看,不错,就是它,我们已经隐约地看见了那个令人震撼的伟大女性的身影。着实激动了的我们,立马赶了过去。
高大的墓地墙壁外,一面外敷的石墙残壁,高三米左右,宽约七、八米。墙壁已经很破旧了,它的上沿和左右边缘已经部分地断裂和坍塌,下部爬满了青苔,浮雕人物的面目和形象也已经不很清晰了。但是中央部位最突出的那位袒胸的女性形象,依然清晰可见。她已经中弹,正在后仰,但却挺起她那胸膛,伸展开双臂庇护着身后的人群。正是这位女神,深深地刻在了全世界向往正义的人民的心中。
是的,这就是我们从课本上看到的那幅画。站在它的面前,胸臆间激情、豪情和悲壮之情怦然而发,“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的旋律顷刻间爆发出来。心口的血液涌动,泪水充盈了双眼,我深深地弯下腰去,向烈士们长长地鞠了一躬。许久,许久,我终于收拢了奔放的情感,平静下来,慢慢地、仔细地品味着每一寸浮雕。
墙壁上弹痕累累。在女神的身后和两旁,若隐若现的雕刻着二十来个人像,他们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横眉冷对,有的高声呐喊,有的双唇紧闭,有的伸张着胳膊正在向民众疾呼,有的双手抱肘轻蔑地看着面前的刽子手,有的撕扯开胸襟叫骂着敌人向这里开枪,有的手捂着中弹的胸口踉跄倒地、却仍然抬起头怒视敌人,还有几位已经倒在地上,依然要极力挣扎着站起来??????。所有雕像的表情、形态各异,却表达着同一种情感,那就是对敌人的憎恨,对死亡的蔑视,还有就是对未来的期待。
在石墙的左下方有几块砖石上雕刻着四行字,应该是法文,我们不懂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把它也拍了照片。
这面墙的前边有一块空地,举行个小型纪念活动是足够的。但是那一天没有另外的人去,空地上什么也没有,好像很久也没有人来过了。整座墙壁上爬满了青苔,越往下青苔越重。那位保护女神脚下的石台上,厚厚的青苔已经快把石头完全遮盖了。看到这里,心中怅然得很。遗忘了,历史被人遗忘了。为什么被遗忘了?这可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无产阶级革命的英勇尝试,是当之无愧的无产阶级革命史上的第一座里程碑,是一段无产阶级的英雄史啊,起码共产党人不应该遗忘,法国共产党人尤其不应该遗忘这段悲壮的历史。疑问压在心头,在后来的相当一段时间里,一提起法国,就想起巴黎公社墙。一想到巴黎公社墙,心头就会产生淡淡的忧伤。
回国之后,我查找了有关历史资料和各类游记、评述,最后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真实情况和历史源头。我不得不遗憾地承认,我们所看到的那面石墙确实是我们高中世界历史教科书上的那幅图画,但却不是真正的巴黎公社墙。真正的那面墙正是在法国共产党人前往祭奠的地方。
在巴黎拉雪兹神甫公墓的东北角76墓区,那里有一段真实的围墙,法文名称为“ Mur des Fédérés ”,中文的完整译名应该是“巴黎公社社员墙”。灰色砖墙不高,上面简洁地嵌了一块灰白色大理石板,三行烫金法文写着,“纪念公社死难者 1871年5月21日—28日”。这才是当年147名公社社员被凡尔赛军队围堵枪杀的原址。1871年的五月下旬,作为无产阶级第一次发起的大革命,巴黎公社实际上已经失败。凡尔赛分子在巴黎市内大肆杀戮,血腥报复,大街小巷,枪声四起,血流成河。最后一批公社社员仍然坚守在拉雪兹神甫公墓。5月27日,守卫在拉雪兹公墓的200名公社战士,冒着敌人的激烈炮火,与5,000多名敌军顽强战斗。傍晚,凡尔赛分子冲进公墓,社员们与凡尔赛分子在墓龛和墓碑之间进行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巷”战,一场比任何其他地方更艰苦、更残酷的巷战。最后,枪战声逐渐地停止了。一百四十七名公社战士,巴黎公社的最后一批英雄,就在这面墙下,一个个倒下了。他们是高呼着“公社万岁”的口号英勇就义的!巴黎公社七十二天的历史最终化成一曲悲歌,从此载入人类历史的史册。一个多月以后,无产阶级的战歌《国际歌》,在巴黎公社社员、法国诗人和工人运动的领袖欧仁?鲍迪埃的笔下诞生了,一直唱响到今天,并将永远唱响下去。 |